oyrlin的部落格

此外, 神話中亦提到伴隨著洪水的侵擾有山崩落石等現象，這是因為在山上的女神nivenu因為生氣, 所以在掃地的時候很用力, 掃帚激起的灰塵於是變成了山崩的落石造成族人的災難。鄒族人於是想到了一個方法, 就是雕刻了男人的陽具對準了有山崩落石的高山, 藉此讓女神害羞而逃離, 這樣也就減少了山崩所造成的災害。

神話故事聽來令人莞爾, 但我覺得其中更有深意。首先, 當人類遇到象徵洪水災難的大蛇無情肆虐的無助時刻當下,最後得到的幫助還是來自自然中的大螃蟹。人類其實並沒有做什麼, 只是躲避。但是自然中卻有其內在的拮抗或是對應作用。換句話說, 一方面自然力量帶來對人類生命的威脅, 但在另一方面卻也提供了護庇幫助的力量。這個自然幫助的力量何在? 確實值得深思。對照之下, 我在來吉部落, 常常看到少數的怪手在廣衾無比的河床上一鏟一鏟地清理土石, 感覺真是渺小, 與自然力量相比, 真是卑微。

在女神掃地的故事裡, 我看到了人們的智慧, 用自然中最原始的本錢, 即是透過性關係的推想。到底公開展示雕刻的陽具, 是讓女神害羞或是取悅她, 這不是我關心的議題。 但, 鄒族的雕刻陽具展示確實不是對於生殖力頌揚的陽具崇拜形式, 反而有一種較深層的生態意涵。我認為這是一種傳統的災難預警教育, 用醒目的雕刻陽具提醒族人它所指向的方向是危險的地方。

古代的鄒族人不具備現代科學的語言, 但是在長久的生活經驗中累積了細膩的生態觀察, 知道如何透過對於周遭環境知識的掌握, 進而得以趨吉避禍, 這是一種生態智慧。用故事與比喻來傳遞, 可以說是老少皆宜, 深淺各取。

生態哲學家Holmes Rolston III在構思自然與文化互動關係時，提出了「故事化居所」的概念。他認為自然本身是具備內在價值(intrinsic value)的, 這種內在價值的形成是在於非生命、生命與人類心智發展的長久演化累積的過程中。所有的生命, 包括人類在內, 為了生存與繁衍都需要尋找一個安穩的居所。就人類而言, 這個居所(簡單的講就是家), 一方面是物理性的庇護所, 但也有維持這些成員之間社會關係的相關規範, 但更重要的也包含了對於神聖超越思維的精神層面認識, 這是信仰、宗教與靈性的層面。

故事化居所(storied residence)的能力，是一種人類與自然對遇時的文化建構能力，其目的是讓人可以獲得穩定居所以滿足生存所需的條件。這種能力一方面必須了解與累積自然運作秩序與變遷的知識，另一方面則需要運用創新與建構的心智力量來建造適合人居的地方。

我認為在這一點, 原住民的文化豐富地體現了Rolston的說法。